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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四章:侍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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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四章:侍寢

因為慕容暉是足月生,所以長得胖胖乎乎的,十分好玩。

他那小手肉肉的,白嫩嫩的,讓我忍不住想上去捏一捏,但畢竟這小東西是皇子,我又怎麽敢造次,只得在四周無人的時候,偷偷地捏個痛快。

李喬簡直寶貝極了這個兒子,怕餓著、怕困著、怕被風吹著、怕被雨淋著,別人哪怕碰他一個小手指頭,她的眉頭也會皺上半天,但她單單很相信我,甚至放心讓我一個人守著小皇子一下午。

慕容暉滿月後,李喬常常問我皇上會不會封他做太子,我笑著拍拍她的肩說,放心吧,立儲要立長,太子之位遲早是暉兒的。

李喬不是很相信,總問我,慕嵐你確定嗎,那為什麽到現在皇上也不下詔呢。

唉我就不懂了,難道生了孩子的女人都這麽神神叨叨的嗎?

皇上每隔幾天會過來長平殿瞧瞧,但從不留宿,只是抱著小皇子哄上一會兒就離開了。

自從那日瞥見一眼皇上的側臉,我便抓心撓肝的難受,似乎莫名其妙的心中有種強烈的欲望,好想看一眼他的正臉,可一直沒有機會,每次外面的公公通報說皇上駕到,李喬就立即吩咐我從側門離開。

一日,怡貴嬪娘娘又領著慕容雪過來了,怡貴嬪說雪兒很喜歡我,整天嚷嚷著要來跟我玩。我當時真的有種欲哭無淚之感,我寧可寸步不離的陪著小皇子一整天,也不願和慕容雪玩上半個時辰。

天知道那丫頭有多麽難纏!

“賈才人,我們來玩捉迷藏吧。”慕容雪拉著我的手,笑瞇瞇的說。

我木訥的點點頭,公主都發話了,我又怎敢不從。

“給你,用這個蒙上眼睛,你來抓我呦!”慕容雪遞給我一塊手帕。

我四下看了看,眼神哀怨的望著面前的小公主,“公主,這前院這麽大,我怎麽可能抓得到你嘛……”

慕容雪完全不理睬我,自顧自的道:“這個我不管,反正給你一炷香的時間,如果你抓不到我的話,就…就…怎麽懲罰你我還沒想到呢,等想好了再告訴你。”

天啊,抓不到還要懲罰我?到底還有沒有天理?

我在心裏暗暗咒罵,真是奇怪了,怡貴嬪娘娘品貌端莊,性情溫和,怎麽就生出這麽個搗蛋鬼出來,嗚嗚嗚……

我不情不願的蒙上手帕,像瞎子似貓著腰的四處亂摸,想來那樣子一定狼狽死了。

“我在這呢,左邊左邊,來抓我啊!”慕容雪歡快的四處亂竄。

我循著聲源,屁顛顛的跑過去,只聽她又在喊:“賈才人,你不要慢吞吞的嘛,我現在在你的右邊,過來抓我!”

我惡狠狠的咬著牙,繼續向右邊摸去。

“這呢這呢,在你後邊!”

“前面啦,賈才人你跑的快一點嘛!”

“右邊右邊,對了,再快點!”

“再往右邊點,哎呦,就差一點點就抓到我了!”

“不是,賈才人你抱錯了,那個是花壇!”

啊啊啊,我瘋了,這麽大個院子我怎麽可能抓得到嘛!此刻,耳朵裏滿是咚咚咚的腳步聲和慕容雪的尖叫聲,我卻還有要個瞎子似的聽她指揮。

我賈慕嵐怎麽的也算混跡江湖多年,想當年,京城裏的多少王孫公子都被我和三哥聯手欺負過,卻沒想到今日會被一個三歲的小破孩欺負得滿地找牙,我的名聲全毀了,嗚嗚嗚…這要是讓曾經被我欺負過的那些人知道了,還不得笑掉人家的後槽牙……

越想越氣,我索性往地上一坐,拍拍大腿,本想說的是:老娘不玩了你能把老娘怎麽樣!但脫口而出的卻是:“好公主,咱不玩了,我認輸好不好嘛……”

唉,當大丫鬟久了,奴性難改了……

四周卻是出人意外的靜悄悄,沒有人回答,慕容雪的腳步聲和嬉鬧聲頓時都消失不見了,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。

我揉揉發酸的雙腿正想起身,卻聽見一陣細微的腳步聲,正朝我的方向走來。

哈!慕容雪,你個死丫頭,想跟我玩新花樣是不是,想靜悄悄的玩是不是,哼哼,這回你跑不掉了!

我維持著跌坐在地上的動作,假裝揉著手腕,實則在豎起耳朵數著來人的腳步,心裏一邊默數:五、四、三、二、一……

我狠狠地向前一撲,直直而準確的撲在來人的身上,得意的笑道:“哈哈,抓住你了吧,抓住…”

聲音戛然而止,因為我忽然察覺到情況…好像有點不對。

慕容雪才三歲多,個子將將能夠及上我的腰部,按這個道理,我坐著撲上去這麽一抱,應該抱到她的肩部,可現在上下摸摸,我抱在懷裏的明明是兩條很長的腿嘛,那麽…那麽…這應該是個成年人。

媽呀,抱錯了!

這回丟人丟到家了,我癱坐在地上,耷拉著腦袋,扯掉手帕,赫然映入眼簾的一雙金黃色的、明晃晃的靴子。

這雙黑底金靴,制作精美,每只上面還繡著騰飛的金龍,更顯得高貴不凡。

試問這天下,能穿著這樣的鞋子的人……除了皇帝還能有誰?

一瞬間,我覺得自己命不久矣。

很快,我一骨碌爬起來,連頭都不敢擡,蜷縮成一小團,惶恐的拜道:“賈…賈慕嵐參見皇……皇上。”

面前之人不發一語,但我能感受到他投射來的深沈的目光,此刻他一定在盯著我看,要不然臉上怎麽能這麽熱…

遭了,皇上一定氣死了……

不會氣得啞巴了吧?

我不禁好奇,我這都跪拜了半天了,怎麽皇上一點反應也沒有呢,要殺要剮你也得給句話是吧,難道他是想眼睜睜的看我石化在此嗎?

心裏好奇著,可眼睛又不敢向上看,憋屈死了。

又過了許久許久,久到腿都跪得沒有知覺了,才聽到皇上緩緩的說道:“起來吧。”

我正想起身,無奈腿已經不聽使喚了,又重重的跌回地上。

我揉著發麻的腿,懷揣著膽怯的心。

突然,一只手臂映入眼簾,是皇上的手,他居然要來扶我。

可我怎麽敢伸手嘛,剛剛已經犯過一次死罪了,我可不敢再做錯什麽了,於是,我低低的搖搖頭,不理睬他的幫助。

皇上收回手,沒有再說什麽,只是重重的嘆息了一聲,就大步進屋去了。

想來他是剛下了朝來看喬貴嬪母子倆的,偏偏被我撞見了,還弄了這麽大的一個烏龍。可他似乎並沒怪我,咦,這算是大難不死嗎?

我飛似的逃回了儲秀宮,倒在床上蒙著大被,生怕皇上會一時想不開,再來找我算賬。

心驚膽戰的熬過了一下午,還好,風平浪靜。

估計應該不會再有什麽事了,我一腳踹開被子,一頓大吼:“雪雁,趕緊弄點吃的,餓死我了!”

中午飯都沒吃一直挨到現在,我這肚子早就餓得擂鼓喧天了。

一頓風卷殘餘,還沒等雪雁把所有的菜都擺上來,我就已經吃得差不多了,滿意的一擦嘴,再喝口茶水漱漱口。

我正陶醉在茶足飯飽的愜意中,只見孟宛瑜急匆匆的推開房門,對我道:“慕嵐,外面有人找你,聽說是皇上派來的人!”

“什麽?”我一聽,頓時雙腿再次不聽使喚,直直向後倒去。

雪雁及時接住了我,慌張的問道:“小姐,怎麽回事啊?皇上怎麽會派人過來?”

嗚嗚嗚,皇帝一個大男人也太心胸狹窄了吧,我不就是撞了他一下嘛,到底還是來找我算賬了,估計來人是內務府的吧,跟他們回去會不會對我用刑啊。

我滿眼淚花的拍拍宛瑜的肩膀,絕望的說道:“叫內務府的公公先等會,我跟雪雁囑咐一下後事再走。”

孟宛瑜奇怪的看著我,一臉不解,“餵餵,誰說是內務府的公公了,看起來像是敬事房的公公。”

啊?敬事房?不是內務府?

我有些驚喜,既然不是內務府,就不是為了審訊我而來的。但敬事房,那不是專門管理皇帝私生活的地方嗎,來找我幹嘛?

帶著一絲好奇,我小爪一揮,“走,會會他去!”

外面等著的是一個領頭公公和七八個宮女。

那領頭公公一看見我,連忙拜道:“見過賈才人。”

我點點頭,問道:“這位公公面生,您今日到訪所為何事啊?”

領頭公公恭敬地回答道:“回賈才人的話,小的是敬事房的管事公公福春,今日特奉皇上之命,前來通知賈才人,皇上口諭,今日請賈才人於酉時三刻前往承乾殿侍寢。”

我聽得懵了,侍寢?承乾殿?皇上口諭?

難道說今日得罪皇上的懲罰,就是去侍寢?這懲罰,未免太重了(……)

我呆呆的呢喃著:“福公公,你沒弄錯吧。”

福公公回答:“的確是皇上親口說的,小的在這裏先恭喜賈才人了。”

還恭喜?我哭都來不及了……

我連皇帝長什麽樣子都沒見過,就要去侍寢了,這也太荒謬了……

福公公不再理睬我,徑自對身後的宮女們囑咐道:“都精神著點,好好伺候賈才人沐浴更衣上妝,酉時三刻前務必送到承乾殿。”

“是。”身後的眾宮女齊聲答應著。

福公公點點頭,又一臉狗腿笑的和那個領頭宮女說道:“還望蕭姑娘督促著點。”

領頭宮女微微點頭,淺笑道:“福公公請放心。”

那位領頭宮女禮貌的送走了福公公,就回過身來攙扶著我起身,我不經意的斜眼一看,哇,頓時驚為天人。

這真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宮女了。

一張俏麗的鵝蛋臉,柳眉秀目,端鼻櫻唇,面脂如雪,眉目含情,真乃清麗難言,明艷得不可方物。

“你,你是?”我結結巴巴的問道。

女子微微一笑,頓時百媚生,“我叫蕭湘,皇上特派我過來的。”

原來是皇上身邊的宮女,怪不得沒有一點卑微感,反倒高貴清雅,與眾不同。甚至不自稱“奴婢”,直接以“我”相稱,有個性,不錯不錯。

蕭湘?好名字,果然人如其名,清秀自如,含蓄雋永。

媽呀,光顧著看美女了,都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了,我是要去侍寢的!

想到此,頓時悲從心來。

孟宛瑜和雪雁在我身邊面面相覷,顯然也被驚嚇到了,我無奈的和她倆揮揮手,然後跟著蕭湘走了,今日怕是來不及了,有時間再跟她們解釋吧。

來到華清池,蕭湘一臉微笑的指揮眾人為我沐浴更衣。

華清池是宮裏有品階的妃嬪才能享受的浴所,果然是不同凡響。比我的房間還要大的池子,咕咚咕咚的冒著氣泡,據說這是一處天然溫泉,能治療風濕骨痛等一系列小病,常常在這裏泡一泡,對身體是十分有益處的。

第一次在這麽多人的註視下泡澡,總感覺有些怪怪的。

不過很快我就適應了,有人擦背,有人潑水,有人撒花瓣,我可以不管不顧的倚著靠著,舒服極了。

但我還沒享受完呢,就被蕭湘無情的請了出來。

蕭湘給我選了一件紅艷艷的抹胸拖地琉紗裙,外邊罩著一件狐絨披風。說實話,我很不喜歡這件,太艷麗了,一點都不像我平時的風格,但我實在拗不過她,而且一看到她眼裏的不耐煩,我就莫名的感到害怕,只好連連答應。

她又在我的頭頂上下了一番工夫,盤起了一個高高的流雲髻,又斜插了幾只珠釵玉帛,額間又被她點了一記朱砂跡,各種首飾也都是挑的最奢華的戴上了,我怎麽覺得她把我打扮成了一個新娘子了……

最後是施粉、塗胭脂和唇紅,終於大功告成了。

一面擦得鋥亮的銅鏡被擺放在我面前,我好奇的湊近瞧了瞧。

呃,鏡子裏的這個人是我嗎?

鏡中之人,面如脂雪,柳眉澈目,顧盼生姿,婀娜動人,紅艷艷的長裙微露香肩,襯得肌若凝脂氣若薔薇,額間的一抹朱砂,更顯得嬌媚無骨入艷三分。

真沒想到,我打扮起來,也挺好看的嘛…。。

尚在自我臭美中,只聽蕭湘在我耳邊輕聲道:“賈才人,時辰不早了,該前往承乾殿了,皇上還在等您。”

她這一聲皇上,徹底把我拉回了現實。

我絕望地點點頭,心不甘情不願的上了轎子。

承乾殿位於外宮,不在後宮之內,是皇上專門的寢殿,奢華程度完全不亞於椒房殿,只是這裏更多了幾分威嚴和霸氣。

蕭湘將我送進寢宮內室,就退下了。

皇上還沒來,我惴惴不安的坐在椅子上,握緊了拳頭,心裏著實很緊張。

本來我都已經準備放棄雜念了,只準備從今往後在這偌大的皇宮裏獨善其身,既不招搖也不高調,只安穩的過自己的日子就好了。

可今日之事,徹底打破了我全盤的計劃。

如若被皇帝寵幸了,那他日必然會得到晉封,聽起來是件好事。可仔細想來,不過一個頭銜而已,又會招來多大的猜疑和嫉妒,以後的日子,也註定不安穩了……況且,這麽快就要和男人圓房了,雖說那個男人是我的夫君,可我還是一時難以接受,我還沒準備好,也不知道該準備什麽…

啊啊啊啊啊,心裏簡直是一團亂麻……

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,想必是皇上過來了。

我連忙起身,恭敬的立在一邊,待看到了明黃色的龍袍晃入眼裏,我立刻盈盈跪拜道:“慕嵐參見皇上。”

“平身吧。”慕容軒淡淡的道。

我聽話的起身,但仍舊低著頭,不敢直視面前之人。

“哈哈,頭低成這樣,你就這麽害怕朕嗎?”慕容軒走近,笑著問道。

我心裏一慌,條件反射的把頭低得更低了。

慕容軒輕嘆了一聲,一掀龍袍坐在椅子上,一手拄著下巴,玩味似的看著我,悠悠的問道:“嵐兒,果真是你,你當真不記得朕了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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